负利率对银行净息差影响机制研究——基于欧洲主要上市银行的经验证据_熊启跃
熊启跃,王书朦.负利率对银行净息差影响机制研究——基于欧洲主要上市银行的经验证据[J].金融研究,2020(01):110-129.
研究问题
负利率环境下银行净息差的调整机制
理论机制
2012年以来，为应对经济增速下滑、本国货币升值以及资本大量流入带来的不利冲击，丹麦、欧元区、瑞典、瑞士、日本等国家和地区先后将政策利率调整至负值区间。当前，负利率已成为全球货币政策的新常态，并很有可能在未来延续较长时间。2017年底，全球共有9个国家和地区实施负利率政策，这些地区的经济总量之和超过全球GDP的30%。实施负利率的国家和地区呈现出一个共同特征:银行业在当地金融体系中占据主导地位且银行体系收入来源高度依赖利息收入。2008—2016年，全球21个主要国家银行业资产与金融业资产(除去央行资产)的比值平均为46.3%(FSB，2018)，而实施负利率政策的欧元区银行业资产占比为50.4%，日本为55.8%。从银行业收入结构看，2008—2016年，欧元区银行业利息收入在总收入中占比为60.4%，日本银行业为76.2%。净息差是反映银行资产负债配置策略和经营效益的综合性指标，能够较好地揭示银行经营行为规律。负利率政策实施以来，银行业经营行为发生较大调整，利息收入和净息差明显下降。欧元区银行业平均利息收入占比由65%降至60%，净息差降幅达10个基点以上;日本银行业利息收入占比由政策实施前的70%降至2017年的61%;净息差由0.8%降至2017年的不足0.7%(CFGS，2018a)。与正常政策环境相比，负利率环境下银行净息差对政策利率下调的敏感性更强。
负利率领域研究主要聚焦负利率政策的理论基础、传导机制和宏微观影响三个方面。在理论基础方面，学术界主要围绕名义利率是否具有“零下限约束”展开探讨。支持“零下限约束”的学者认为，当政策利率足够低时，其他资产收益与现金的收益趋同，由于现金的流动性最强，经济主体会放弃其他资产而持有现金，降低政策利率只能提高现金持有量，不能拉动投资、消费。反对的学者认为，持有现金会产生储存、运输和保管等成本，当政策利率触碰“零下限”时，其他资产收益仍大于现金，现金需求不会趋于无穷大，政策利率在负利率区间仍能起到刺激经济的效果。在论证负利率合理性的基础上，部分研究认为负利率政策存在理论下限，下限主要与持有现金的成本有关并且通过超额准备金实施负利率是较为科学的。在传导机制方面，负利率环境下不同金融资产对政策利率调整的敏感性不同，特别是银行存款对政策利率调整具有“粘性”，导致传导渠道受阻;另外，负利率政策改变了市场主体对政策利率具有“零下限约束”和远期利率升水的预期，增强了短期利率向长期利率的传导效果，使收益率曲线的形状更加“扁平”。在微观影响方面，负利率环境下，以银行为代表的金融机构盈利水平明显下降，风险偏好显著上升，资产配置行为发生“扭曲”。在宏观影响方面，负利率政策在平抑本币升值压力、防止资本大量流入方面发挥了一定积极作用，但对经济增长和通货膨胀的拉动效应有限。
净息差的影响因素是理论界长期关注的话题。在微观因素方面，银行资产负债结构中保持较高的贷款和存款比例是形成高息差的重要微观基础;综合化经营程度较高的银行对利息收入的依赖度较低，这类银行净息差往往不高;银行国际化水平提升会通过价格效应促进净息差提高。在宏观因素方面，部分研究发现，利率市场化改革会加剧银行资产端和负债端的竞争，对净息差产生挤压效果;此外，部分研究发现，由于资产负债期限错配以及利率敏感性的差异，使得在政策利率上升(下降)时，净息差会提高，即政策利率调整和净息差变化具有同向变动的特征。
主要假设
H1:政策利率调低(调高) 会引导银行净息差下降(提升)。
H2:负利率环境下，政策利率对净息差的影响会显著增强。
H3:负利率环境下，规模越大、国际化程度越高银行的净息差受政策利率影响越小; 以零售客户和利息收入为主的银行净息差受政策利率影响较大。
实证数据期间与来源
本文使用2004—2017年欧洲18个国家102家商业银行年度非平衡面板数据作为样本。样本选择主要遵循以下原则:一是可靠性，选取样本均为上市银行，所披露财务数据均经过严格外部审计，并采用国际通用会计原则;二是可得性，本文剔除了存在大量缺失的银行样本，选取样本在2017年均为活跃银行，且持续经营时间不低于6年;三是相关性，样本银行总部均处于欧洲实施负利率的地区，包括欧元区、瑞士、丹麦和瑞典;四是代表性，欧洲金融体系以间接融资为主导，且集中度水平较高，2017年末，102家样本银行的资产合计为24.4万亿美元，占18个国家银行业总资产的70%以上。本文的银行数据均来自SNL数据库，政策利率数据来自负利率地区央行网站。
结论
1.政策利率的提高(降低)会带动银行净息差上升(下降)。
2.负利率环境下，银行资产负债行为会呈现一些特殊现象，比如随着利率水平的降低，银行资产中贷款占比并未显著提高，而现金持有比例上升明显、负债中零售存款利率定价对政策利率调整不敏感(具有零利率下限)，这些特点使得负利率环境下银行净息差对政策利率的调整，尤其是下调更为敏感
3.不同特质性银行的净息差对于政策利率调整的敏感性存在差异，规模较大、国际化程度较高的银行净息差受政策利率调整影响较小，而以利息收入、零售业务为主的银行受政策利率变动的影响较大
小结
本文采用了一种比较少见的估计方法：采用单步系统GMM方法对相关方程进行估计，通过使用解释变量滞后项作为工具变量，系统GMM估计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内生性问题。对动态面板模型进行GMM估计分为单步和双步估计两种方法，Bondetal.(2003)曾证明，单步GMM估计比两步GMM估计更加可靠，因为后者估计的标准误差会产生向下的偏差。